水上摩托的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，在幽暗的下水道中激起阵阵回响。

24号操控着这艘轻便的船只，沿着预定路线向着出口疾驰。

污浊的水流被破开，溅起的冰冷水花不断打在扎克脸上，让他保持着最低限度的清醒。

左肩处的剧痛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水，一波波冲击着他残存的意志。

每一次摩托的颠簸，都让那空荡荡的袖管随之晃动，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。

扎克死死咬住牙关，额头上布满了冷汗，右手紧紧抓住摩托的扶手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
他能感觉到24号后背传来的稳定温度，这个沉默的同伴始终保持着绝对的专注，墨镜下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前方每一个可能的威胁。

“坚持住。“

24号的声音从头盔下传来，依旧平静得听不出情绪，

“出口就在前方。“

扎克艰难地抬起头，透过模糊的视线，果然看到远处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光斑，随着他们的靠近而逐渐扩大。

新鲜的空气夹杂着海水的咸腥味扑面而来，让他精神为之一振。

就在摩托即将冲出下水道出口的瞬间，24号突然猛地一转方向，摩托险险擦着出口边缘冲了出去，激起一片巨大的水花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“

扎克嘶哑地问道，剧烈的动作让他的伤口又是一阵抽痛。

“海军巡逻队。“

24号简洁地回答，同时将摩托的速度推到极致，

“他们正在搜查这片海域。“

扎克勉强回头，果然看到两艘海军巡逻舰正在不远处的海面上游弋，探照灯的光柱在水面上来回扫视。

若不是24号反应及时，他们很可能已经暴露在探照灯下了。

“改变路线，沿着海岸线走。“

扎克低声吩咐，

“避开主要航道。“

24号没有回答，但摩托的方向已经做出了调整。

他们贴着陡峭的岩壁行驶，利用阴影作为掩护，悄无声息地向着东方驶去。

夜色渐深，月亮被云层遮挡，只有零星几颗星星在夜空中闪烁。

海面上风浪不大，但这反而增加了他们被发现的危险——平静的海面让摩托的引擎声传得更远。

扎克靠在24号背上，感受着身体的虚弱。

失血过多让他感到阵阵寒意，左肩的伤口虽然被紧急处理过，但每一次呼吸都会带来新的痛楚。

他尝试调动体内的力量，却发现门门果实的能力如同干涸的泉眼，再也挤不出一丝多余的能量。

“需要找个地方休整。“

扎克的声音越来越虚弱，

“我撑不了多久了。“

24号微微侧头，墨镜反射着微弱的海光：

“前方三海里处有一个荒岛，不在海军常规巡逻路线上。可以在那里暂时休整。“

“就去那里。“

扎克闭上眼睛，强迫自己保存体力。

接下来的航程仿佛永无止境。

每一分钟都对扎克是一种煎熬，剧痛和虚弱如同两个恶魔，不断蚕食着他的意识。

有几次，他几乎要失去知觉，全靠咬破嘴唇的痛楚才勉强保持清醒。

就在他即将撑不住的时候，摩托的速度慢了下来。

“到了。“

24号的声音将他从半昏迷状态中唤醒。

扎克勉强睁开眼，看到一个不大的岛屿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。

岛上植被茂密，没有任何人工光源，看起来确实是个理想的藏身之所。

24号没有贸然靠岸，而是驾驶着摩托绕岛半周，确认没有危险后才选择了一处隐蔽的浅滩登陆。

摩托冲上沙滩，最终停在了一片椰树林的边缘。

“安全。“

24号简短地汇报，同时关闭了引擎。

突然的寂静让扎克有些不适应，只有海浪拍岸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。

他尝试从摩托上下来，却发现双腿软得如同棉花，根本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。

24号及时扶住了他，将他半抱半扶地带到一棵椰树下。

动作间难免碰到左肩的伤口，扎克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。

“需要重新处理伤口。“

24号说着，已经开始解扎克身上的绷带。

当染血的绷带被揭开时，就连一向冷静的24号也微微顿了一下。

伤口的情况比想象中更糟，止血粉虽然止住了大出血，但粉碎的骨骼和撕裂的肌肉组织仍然触目惊心，边缘已经出现了感染的迹象。

“没有专业医疗设备，感染风险很高。“

24号一边说着，一边取出新的止血粉和绷带，

“我只能做应急处理。“

扎克靠在树干上，任由24号操作。

当新的止血粉撒在伤口上时，那熟悉的灼痛感再次袭来，让他浑身肌肉都绷紧了。

但他死死咬住牙关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。

处理完伤口，24号又检查了扎克的体温：

“你在发烧。“

“意料之中。“

扎克的声音虚弱但清醒，

“给我点水。“

24号从应急包中取出水壶，递到扎克右手。

看着扎克颤抖着喝水的样子，他难得地多问了一句：

“你的能力还能用吗？“

扎克闭上眼睛，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能量：

“短时间内不行了。开启那扇门几乎耗尽了一切。“

他抬起头，看向24号：

“你本可以丢下我自己走的。为什么没有？“

月光下，24号的墨镜反射着冷光：

“我的任务是观察与报告。

在你彻底失去价值之前，确保你活着符合任务优先级。“

“真是标准的cp式回答。“

扎克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，

“那么告诉我，观察员，你觉得我现在还有价值吗？“

24号沉默了片刻：

“你活着，就是价值。

门门果实的能力，斯潘达姆大人的兴趣，这些都是值得观察的变量。“

“只是为了任务？“

“只是为了任务。“

扎克盯着24号看了很久，似乎想从那副墨镜后面看出什么。

但24号的表情始终如一，冷静得如同机器。

“很好。“

扎克最终说道，

“那就继续保持你的观察吧。“

他尝试移动身体，想要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，但左肩的剧痛让他放弃了这一打算。

无奈之下，他只能继续靠在粗糙的树干上，仰头望着被椰树叶分割成碎片的夜空。

“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计划。“

扎克说，

“海军和cp不会放弃搜索。

斯潘达姆现在一定暴跳如雷，誓要把我们找出来。“

“你有什么建议？“

24号在他对面坐下，短刀横在膝上，保持着随时可以战斗的姿态。

扎克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：

“我有个想法，一个疯狂的想法。“

他停顿了一下，似乎在组织语言：

“在那个异空间里，我感觉到了一些其他的存在。其他的世界。“

24号的坐姿没有任何变化，但扎克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更加集中了。

“门门果实的能力，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强大。“

扎克继续说道，声音虽然虚弱，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，

“它不仅能在这个世界开门，也许也许还能打开通往其他世界的大门。“

“证据？“

24号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简洁。

“直觉。“

扎克说，

“还有那些空间锚点散发出的气息，完全不同于这个世界任何一个地方。

其中有一个特别特别吸引我。“

24号沉默了一会：

“即使你说的是真的，以你现在的状态，也不可能进行这种尝试。“

“没错。“

扎克承认，

“所以我需要时间恢复。

不仅是伤势，还有对能力的掌控。

在此之前，我们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。“

“这里并不安全。“

24号环视四周，

“海军很快就会搜查到这个区域。“

“所以我们要继续向东。“

扎克说，

“进入无风带。“

这一次，24号的身体明显顿了一下：

“无风带？你确定？“

无风带，海王类的巢穴，航海者的噩梦。

即便是海军的大型战舰，也不敢轻易涉足那片海域。

“正因为危险，所以才安全。“

扎克的眼中闪烁着计算的光芒，

“海军不会想到我们会去那里。而且“

他抬起仅存的右手，做了一个开门的动作：

“如果有必要，我们可以用能力避开海王类。“

“风险很高。“

“留在这里风险更高。“

24号沉默了。

他站起身，走到海滩边缘，望着漆黑的海面。

许久，他才转身回来：

“你需要多久才能恢复？“

“不知道。“

扎克老实回答，

“这是我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，也是第一次如此透支能力。

可能需要几天，也可能需要几周。“

“食物和淡水是个问题。“

24号指出，

“我们的补给只够三天。“

扎克微微一笑：

“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尽快恢复一些能力。

哪怕只能开启最小的空间门，也足够我们获取补给了。“

他闭上眼睛，开始尝试调动体内残存的力量。

剧痛让集中精神变得异常困难，但他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抗议，将意识沉入那片新生的空间感知中。

起初什么都没有，只有无边的黑暗和疼痛。

但渐渐地，他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回应，如同风中残烛，却真实存在。那扇通往异空间的大门，虽然遥远，但依然在那里。

“怎么样？“

24号问。

“还需要时间。“

扎克睁开眼睛，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额发，

“但至少，门还在。“

24号点点头，不再说话。

他在扎克身边坐下，保持着警戒的姿态。

夜色渐深，海风吹过椰林，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
远处偶尔传来海鸟的啼叫，更添几分荒凉。

扎克靠在树干上，感受着左肩一阵阵的抽痛。

失去手臂的现实此刻才真正击中了他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笼罩在心头。

他下意识地用右手摸了摸左肩的断口，粗糙的绷带触感让他一阵恍惚。

这扇门代价不菲。

那句话再次浮现在脑海中，但这一次，他没有说出口。

“休息吧。“

24号突然开口，

“我守夜。“

扎克看了他一眼，点了点头。

他确实到了极限，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。

闭上眼睛前，他最后说了一句：

“明天一早出发，去无风带。“

24号没有回答，但扎克知道，他听到了。

意识在剧痛和疲惫中逐渐沉沦，但这一次，扎克的心中不再只有绝望。

那扇通往无限可能的大门，虽然代价惨重，但确实已经向他敞开。

他的旅程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