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刘金山想不想发财时，他马上就来了精神。问他想不想抓日谍，刘金山是一点兴趣都没有。

“我们科虽说是专门对付日本人的，但我们是后勤组，说首白点，就是军队里的伙房，伙夫班，你见过伙夫班扛枪打仗的吗？”

顾长河却是执着，说：“抓日谍又不是打仗，我们都配着枪，他们在重庆就是地老鼠，一逮一个准。

我们是伙夫不假，但没说伙夫立功就不给赏钱吧？这些日谍可都富着呢，他们在重庆潜伏有经费吧，抓一个不得有几万块？

顾长河知道，想说动刘金山还得在钱财方面打动他。

他本不想多事，但真觉得日谍没什么可怕。如果能立功，以后在军统也许就站住脚了。

而且顾长河从小就喜欢枪，在靶场练习后，成绩很是不错，想秀一下身手。

“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吧，我们一去准能抓一个回来。军统成立有五个月了吧，我们总共就抓了一个。”

刘金山并不相信他，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，做生意有头脑，他信了。但真刀真枪的干，和行动队那些人比，差得远了。

顾长河仍是不放弃，说：“组长，要不你借两个人给我，我去干，不管是缴获还是赏金，算你一份。

刘金山贪财好色好赌，哪样都沾，唯独不吃现成的，听他这样说，立马就不高兴了，说：

“你这说的什么话，我老刘不是那种人，这样，你说说看，如果靠谱，我就和你一起干。”

“组长英明，必成大事，正所谓，金鳞岂非池中物，一遇风雨化为龙。”

“行了，自己人，说那虚的干啥，说吧，你怎么知道有日谍？”

“是我猜的。”

“拉倒吧，就算我什么都没听见啊。”刘金山站起身来，拍拍屁股上的灰，准备走了。

“组长，你坐，听我说啊。”顾长河又把他拉了下来。

“我这几天跟你逛集市，发现一件怪事。”

“我怎么没发现？”

“发现了，你不就抓到日谍了吗？”

“你说，你说。”

“那你别总打岔。这些天，你看到没有，市面上流通的五元法币特别的多。”

“这不稀奇，十元、五十元、一百元，化不开，一元、五元正好使。”说到钱的事，刘金山门清。

顾长河笑了笑，从口袋里掏到一张五元法币，说：“可这一张却有些不同，组长，你是行家，看看。

刘金山拿过钞票，一摸一掸，脸色稍变，又对着阳光看了一会，说：“怪了，怪了。”

“组长，怎么说？”

“奶奶个腿的，难住我了，这钱是真的，又是假的，不真不假的，你从哪拿来的。”

“这钱，集市上几乎每家都有，但昌荣米铺赵大海家最多，我估计都是从他家出来的，我用十块钱，换了两张。”

顾长河对近代史了解不多，但他是知道日本人伪造法币一事的，所以，在集市上发现疑点后，马上就留意上了。

“这钱应该是假的，只是你怎么发现的？”刘金山有些好奇。

“很简单，这钱造的太好了，在这之前，组长你什么时候见过印制的如此精美挺刮的法币？

我估计这一票我们会发大财，几辈子都花不完，你想啊，赵大海换了不少钱了吧，万一他库房里存了百把万呢？”

刘金山点点头，说：“就算是缴获一百万假币都不怕，这些钱能花得掉，我老刘看不出来，就没有人能看出来。”

说干就干，刘金山为了钱，能豁出性命的。

两人商议，把大厨周大胖带着，这人力气大，经常杀猪宰羊，胆大包天，不怕见血。

张西保得算一个，他是刘金山的亲信，人也机灵，长得有些猥琐，怎么看都不像是军统的人，打探消息是最合适的。

顾长河说至少要五个人，刘金山手下就十来号人，扳着指头算算，其他人不是胆小，就是脑子缺根筯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。

“这样吧，特务总队我有一个表弟叫于水根，当了小队副，把他喊上。”

顾长河当即拍手赞成，这人能当特务总队的小队副，必是个行动能力强的，能帮上忙。

晚上，刘金山出面，把三人喊到一家小饭馆喝酒。顾长河叫了一桌子菜，几个人喝的是兴高采烈。

当顾长河把自发成立一个小组抓日谍的事一说，三个人大眼瞪小眼，接着都狂笑起来。

刘金山一拍桌子，说：“笑什么笑，说正事呢，先发钱，等抓到日本人每人再给两千，不，五千。”

“五千？组长你没开玩笑吧？”周大胖一个月薪水30块，五千块钱，他十几年不吃不喝才能存得上。

“哥，你是不是喝多了，要不早些散了，我明天得值早班。”刘金山有多少家底，于水根最清楚。

刘金山不理会这两人，对顾长河说：“发钱，我们各出一半，我的明天给你。”

顾长河从口袋里掏出九百块钱，每人发了三百。

这三人见了现钞，才知道这两人是玩真的。

张西保把钱装进兜里，说：“三百块，我能卖命了，上战场抚恤金才两百，值当了。“

他长得矮小精瘦，却有一股子狠劲，平时没人敢欺负他。

周大胖跟着把钱拿起，攥在手里，说：“上刀山、下火海算我一个。”

于水根还算矜持，先向顾长河拱拱手，拿起钞票，说：

“表哥的事，就是我的事，我不去，还怕表哥出事，以后跟姨妈不好交待。”

就这样，五人小组正式成立，于水根说，明天向队长请几天病假。刘金山这边更好办，差事交给副组长，那人乐得他不在，能捞点油水。

刘金山说：“顾长河是西南联大的大学生，抓日谍不是靠蛮力，要用脑子。”

他指着自己的脑袋，说：“不管干啥事，都要有个头，我们都听他的，保管大家立功分钱。”

于水根嘿嘿笑着，说：“表哥，我们俩干了七八年，才混了个中尉，立功受奖，从来和我们无关，这次机会是大家伙自己争取来的，干就完了。”

一番话，说得众人热血沸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