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过额头沁出细密汗珠,手中木剑划出一道龙形气劲,却在最后一刻溃散开来。
李长安盘坐在一块青石上,银发随意扎成道髻,手里晃着个酒葫芦,闻言哈哈大笑:"小兔崽子,当年你师祖教我时,可比这狠多了。
杨过撇撇嘴,刚要反驳,忽然眉头一皱,目光如电射向左侧松林。
李长安却似早有预料,慢悠悠抿了口酒,眼角皱纹舒展开来:"李丫头,来了就出来吧,躲躲藏藏可不是赤练仙子的做派。
松枝微颤,一袭杏黄道袍飘然而出。李莫愁手握拂尘,眉间一点朱砂衬得面容愈发冷艳。
她目光在杨过身上停留片刻,冷笑道:"老前辈好眼力。只是这古墓乃我师门重地,不知二位在此有何贵干?
李长安拍拍道袍上的松针,动作慢得象是百岁老人,却让李莫愁瞳孔骤缩——她竟看不清这老者如何动作!啧啧,小丫头片子,见了师叔祖不行礼就罢了,还这般咄咄逼人。
李长安眯起眼睛,忽然身形一闪。李莫愁大惊失色,拂尘刚扬起就觉手腕一麻,再看时那老者已回到原处,手里把玩着她的银丝拂尘。
杨过瞪大眼睛。他分明看见师父动作如行云流水,却快得匪夷所思,仿佛时间在那瞬间出现了断层。
李莫愁额头渗出冷汗。她行走江湖多年,何曾被人如此轻描淡写地夺去兵器?前辈武功通玄,莫愁佩服。
林中霎时阴风阵阵,落叶在他周身三丈外形成旋涡。杨过骇然发现,师父佝偻的背影此刻竟如山岳般巍峨。
李莫愁如遭雷击,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。
她自被逐出师门,对《玉女心经》的执念已成心魔,此刻被当面质问,顿时气血翻涌。
李莫愁接过拂尘,指尖微微发抖。求师叔祖成全!这一跪,把杨过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——那可是杀人如麻的赤练仙子啊!
杨过突然有种不祥预感。每当师父露出这种笑容,就意味着有人要倒楣了。
上次在镇上骗小贩说他的梨能治阳痿时,就是这副表情。
李莫愁脸色由红转白又转青,最后咬着嘴唇点头:"晚辈答应。
杨过下意识望去,竟在李莫愁眼中看到一丝久违的脆弱。那眼神让他想起自己流浪时的孤独,心中一软。
夕阳西下,古墓前的空地上飘起炊烟。
李长安啃着李莫愁打来的山鸡,忽然对正在生火的杨过道:"知道为什么收你为徒吗?
杨过摇头。这个问题他憋了一个月。
杨过怔住了。月光下,师父皱纹里的油渍闪闪发亮,那双眼睛却清澈得仿佛能看透人心。
他突然明白,那些看似荒诞的言行背后,藏着怎样的大智慧。
远处树梢上,李莫愁静静望着这一幕。
这句话像柄利剑,刺穿她冰封多年的心湖。